今天的彩票中奖号是什么?
从6点钟开始我一直在电脑前面坐立不安。我坐立不安不仅仅是因为兴奋,还因为焦虑。我觉得自己很愚蠢,我老是想着一些不该去想的事情。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在等待宣判的犯人,或像马上要上绞刑架的强盗。只要看看自己脸上烦躁不安的神情就明白了。我不停地看表,每隔一分钟就看一次,虽然我知道这样做并无意义。等待的感觉就像是小时候蹲在厕所里,听着哗哗的流水声,盼着水流快点儿,好快点儿解脱。但跟这个相比,我又盼望时间走得慢点儿,好让我把心里的话快点儿说出来。
我已经快要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,我一遍遍地问自己怎么回事,为什么此刻我就在这里,坐在椅子上颤抖。其实我心里很清楚答案,但我就是不愿意去面对。有时我对自己很满意,觉得自己在做一件非常正常的事儿。可有时我又不这样看了,我感觉自己像个怪人,正鬼鬼祟祟地溜去某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。想到这里我脸红了一会儿,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有点儿可耻。
“如果我不来又会怎样呢?”我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。可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。我不知道答案,甚至连提出这个问题都让我感到羞耻。
但是,我是来干什么的?我来买彩票,我为自己买彩票感到一点儿也不羞耻。也许正是如此,我才有这些奇怪的烦恼。我买彩票是为了给生活增添一点乐趣,是为我那枯燥无味的生活提供一点刺激。有时我去买彩票不是为了发财,而只是为了给我那乏味的时光增添一点惊喜的阴影。我曾有过很多次的幻想:如果中大奖该多好啊!我可以去国外旅游,住最好的酒店,吃美味佳肴;我可以买好多新书;我可以不用工作,天天待在家里睡大觉;我可以帮那些需要帮助的人;或者把它赠给慈善机构。虽然我知道这种情况根本不会发生,可是谁又能不为之心动呢?
“你中大奖该多好啊!”曾不止一次地有人这样对我说。每当听到有人这样说我就会想起《了不起的盖茨比》开头提到的句子:“每当听到有人说话,我就听见有人再说‘你我都知道,这辈子是不可能挣到钱的’。”这话虽然听起来有点儿丧气,但现实就是这样,我们生活在一个有钱就为所欲有的世界里。可是,如果“有天”我真的中了奖的话(这个假设实在太可怕了,我甚至不愿意去想像它),我会怎么办?这个“天”又是什么时候呢?也许它会发生在我结婚之后,或者之后很久;也许它来得比我预计的要早,但我肯定会为了它准备多年的。但话又说回来,就算是我中了大奖,我又怎么能离开这儿呢?即使我摆脱了那些好奇的人,躲开所有的摄像机,我还是我,依然住在房子里,从同样的大街走过,喝同样的饮料,读同样的报纸,还是那个我,在同样的时间里醒过来,走在同样的路上,在同样的时间回到家里;一切都还是老样子。
所以,到底有什么区别呢?就算我中了一千万大奖又能怎样?也许这是我内心深处的一个隐痛:我永远也不可能成为一个百万富翁。我买不起房子和汽车,甚至去欧洲旅游的钱我都没有。
我在幻想中的失意让我感到吃惊,同时也感到解脱,因为这样我就不用考虑实际情况了。实际情况是奖金最多不过十几万英镑,而缴税之后就不多了,再加上花钱的乐趣之后,能剩下的就更少了。就算我真中了大奖,也只会把现在的自己变成别人的玩偶,只会把现在的生活变得一团糟。彩票并不能让我摆脱日常琐事,它并不能让我在凌晨3点钟还坐在家里苦苦思索。它并不能让我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自由人。它是一种幻想,是对美好未来的向往,可我又该怎么打发今后的日子呢?
但话说回来,我为什么就不能做我的乖宝宝,等着父亲来拯救我呢。也许我该尽点儿力,做点什么。我在那讨厌的彩票上涂涂画画,写下一些无关紧要的内容,也许在不经意间就改变了它的运势。也许,我把这张彩票攥在手心里,攥得太紧,太认真了,我的血液、激情和希望都凝聚到了这张纸片上。不,这不是真的。我已经把它卖给谁了,而且我确信它已经成为一个不幸的倒霉蛋的新年礼物了。
不过我还是希望这能奏效,这是全部的希望所在。我希望它真的成了某个人的新年礼物。如果它真成了那个人的新年礼物,我希望它给他带来欢笑,带来好运,带来喜悦。如果它真成了一顿美食美酒的话,我希望它能够让每一个看到它的人都大饱口福,开怀畅饮。如果它真成了美酒佳肴,我希望它能让饕餮之客沉醉不知归路,希望它让美食之家交口称赞。如果它真成了美酒佳肴,我希望它能成为餐桌上的主角,希望它让所有的人瞩目。如果它真成了美味佳肴,我希望它可以让肚子空空的人大饱口福,让饥饿的人忘却烦恼,把酒开怀。
如果它真成了美味佳肴,我希望它能让所有的人一饱口福。如果它真成了美酒佳肴,我希望它能让所有的人食不知味,日夜叨念,爱不释手。如果它真成了美味佳肴,我希望它会让所有的人垂涎欲滴,吃了还想吃,饱了还想要。如果它真成了美酒佳肴,我希望它会成为所有宴席上的主角,让所有的人一饱口福。如果它真成了美味佳肴,如果它真成了美味佳肴,希望它会持续百年,经久不衰……